抖音昵称用户 抖音 名誉权

案件名称：杭州雪蜜电子商务有限、广东美宝化妆品有限等不正当竞争纠纷二审民事判决书

案号：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2023）浙民终295号

裁判观点：直播账号是虚拟经营场所的市场经营主体，账号昵称的显著部分，对于消费者而言起到主要识别作用。尽管账号昵称与主播之间可能存在一定的关联，甚至有一些抖音账号昵称即为主播的艺名，但当作为专门用于直播带货的账号昵称时，该昵称即成为经营主体市场活动的商业标识。上述因素使得涉案抖音账号昵称与一般艺人的艺名并不相同，其承载的的是识别市场主体的商业标识的功能。因此，对专门用于直播带货的抖音账号昵称的归属问题，应准用有关商业标识权属认定的规则而非人身权的规则进行认定。

一、案件事实

2021年5月1日杭州雪蜜电子商务有限与雷苗签署《主播合作协议》，约定雷苗根据雪蜜运营需求，开展“在线演艺及直播带货活动”，雷苗不得以“直播秀场的昵称”或其他昵称在其他推广相关活动，并且不能更改已有昵称；合作期间雷苗所涉全部直播账号持有人均为雪蜜，抖音账号共五个（即雪蜜通过员工或亲属在抖音平台注册如下账号：“杜子一（抖音号81265228018）”；“杜子一小号（抖音号qj1b888）”；“嗨杜子一ybyt（抖音号X006688）”；“杜子一宠粉（抖音号78520059354）”；“杜子一YZ（抖音号36283068949）”；“杜子一遇见（抖音号34546397567）”）。各账号呈现的成交记录、售后服务信息实质上均显示为雪蜜。雪蜜未将相关昵称注册为商标。

雷苗于2022年4月6日解除了与雪蜜的合作关系。2022年5月23日雪蜜公证取证，2022年5月2日，雷苗在抖音账号“杜子依依宝（抖音号85256509858）”发布视频“。。。所有粉丝必看除了我这个新号杜子依之外任何冒充杜子一私信你给你发产品链接让你购买产品都是子。姐妹们千万不要上当否则后果概不负责。擦亮双眼，直播间见。”

杜子依于2022年4月13日登记成立。杜子依当庭确认，上述“杜子依依宝（抖音号85256509858）”“杜子依贸易有限”“杜子依（抖音号xinlibushufu70）”账号系其注册。

雪蜜以不正当竞争为由将雷苗、杜子依等起诉至法院。

二、一审判决

直播账号昵称是否属于反不正当竞争法保护的企业名称？

反不正当竞争法第六条第二项规定：“经营者不得实施下列混淆行为，引人误认为是他人商品或者与他人存在特定：（二）擅自使用他人有一定影响的企业名称（包括简称、字号等）、社会组织名称（包括简称等）、姓名（包括笔名、艺名、译名等）”。 关于抖音账号昵称是否属于该项规定所保护的权益，应从其功能、性质、保护范围等方面进行综合分析。

首先，关于功能，抖音账号昵称承载竞争权益。反不正当竞争法保护公平有效的竞争，鼓励经营者通过诚实和创造性的经营去创造品牌形象，树立商业信誉。本案所涉抖音账号在电子商务领域开展经营，承载了市场商誉，账号昵称的功能与传统市场的经营主体名称、姓名相同。

其次，关于性质，反不正当竞争法所保护的是经营主体的称呼，且该称呼可以与经营主体的注册字号不同。与民法主要立足于保护人身权不同，反不正当竞争法保护企业名称和姓名的目的则是制止造成市场混淆的不正当竞争行为。从消费者对于经营主体的识别角度，允许与注册的企业名称或自然人姓名不同的称呼存在具有其合理性。综上，本案抖音账号昵称所用拟人化的“杜子一”自然在合法有效的命名范畴之内。

再次，关于保护范围的条文解释。对企业经营者的称呼保护是否仅限于与其企业名称相关，是本案的主要争议所在。从现行反不正当竞争法的规定来看，其第六条第二项所规定保护的企业名称列举包括“简称、字号等”。比如“首钢”之与“北京首钢股份有限”、“阿里”之与“阿里巴巴集团控股有限”。而本案所涉的抖音账号昵称，恰恰是与经营企业在字面上毫无关联、在称呼上拟人化的“杜子一”。据此该院认为，在反不正当竞争法并未穷尽式列举企业名称的情况下，应对该法所指企业名称做扩大解释，理由有二：其一，如前所述，抖音直播账号可以为经营者带来竞争优势和直接销售收入，属于反不正当竞争法的保护对象；其二，在同款条文对于自然人的姓名明确其包括与本名不同的笔名、艺名的情况下，基于同样的立法宗旨，应当认为对于企业经营者的称呼使用也允许与其企业名称不同。

综上所述，判断一个称呼是否属于受反不正当竞争法保护的名称、姓名，主要取决于称呼与经营者之间是否建立起对应的，与企业注册名称不同的经营主体称呼可作为保护对象。本案雪蜜作为企业经营者，可以依照反不正当竞争法第六条第二款的规定，对其经营的抖音直播账号昵称主张权利。

一审认定，“杜子一”等五个抖音账号为蜜雪有一定影响的企业昵称，雷苗和杜子依注册其他类似抖音账号并进行宣传和售卖商品的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

三、二审判决

本院认为，对于抖音直播账号昵称是否可以准用反不正当竞争法关于企业名称的规定予以保护，一审判决已经从抖音账号昵称的功能、性质以及反不正当竞争法第六条第二项保护范围等方面进行了详细分析，本院均予认可并不再赘述。

抖音等平台直播带货，是新经济业态下一种全新的商业销售模式。直播账号作为一个市场经营主体在虚拟经营场所存在，其账号昵称中的显著识别部分，如本案的“杜子一”，对于消费者而言起到主要识别作用。尽管主播的表演客观上可能使账号昵称与主播之间形成一定的关联，甚至有一些抖音账号昵称本身即为主播的艺名，但当其作为专门用于直播带货的账号昵称时，该昵称即成为经营主体市场活动的一种商业标识。上述因素使得涉案抖音账号昵称与一般艺人的艺名并不相同，其承载的的是识别市场主体的商业标识的功能。因此，对专门用于直播带货的抖音账号昵称的归属问题，应准用有关商业标识权属认定的规则而非人身权的规则进行认定。从本案雪蜜与雷苗签订的《主播合作协议》内容看，双方合作所涉全部直播账号及昵称等均由雪蜜提供，归蜜雪所有，雷苗不得以该昵称在其他推广相关活动。合同双方对于其权属的约定应予尊重。

雷苗和杜子依的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

四、律师提醒

1、 本案“抖音账号昵称”属于未注册商标，经使用产生一定影响的情况下，属于受反不正当竞争法保护的权益。

2、 抖音账号类似虚拟经营场所的摊位，主播类似售货员。即使在没有约定的情况下，“抖音账号昵称”产生的竞争法权益也应属于账号的注册或运营主体，而非主播。